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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景阳冈打虎英雄紧闭了眼,仰面倒在桌前,直把一个孙二娘乐得直拍手:“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一面着人把武二扛进里屋。
两小二行到武都头跟前,折腾一会,竟是纹丝不动。直把那夜叉看得火冒,高声骂道:“两个没用的蠢汉,只会白吃白喝,一头死黄牛也拖扯不动,还烦老娘亲自动手。想想这死黄牛也端的可恶,竟敢戏弄老娘!这会可好,任你虎背熊腰,也着了老娘的道。此番将你剥了皮,剁了肉,权当佳肴下美酒!”
一头说,一面去了绿衫儿,褪下红裙儿,露出棒棰臂儿,手一伸,轻叱一声“起”,便把武都头提将起来,不料那死人却一个鲤鱼打艇,就势一伸手,腿一挟,一掀,一扑,便将孙二娘摁倒在地上,复又踏上一只脚。
正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险算尽卿卿性命。
欲把英雄来下酒,
反将地板当枕头。
你欲班门弄大斧,
耍刀不顺却成俎。
凶顽平素万千般,
今朝威敛不动弹。(不能当律诗读哈。)
“好汉饶我,好汉饶我。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误把英雄当坏蛋。”武松不予理睬,脚下反倒加了些力道,直把孙二娘痛得大叫。武松喝道:“若非小人警觉,把那浑酒泼于暗处,如今早成了尔等的肉馅儿,如此草菅人命,岂是正人君子所为?今儿我要以暴制暴,定要尔等尝尝打虎英雄的厉害!”
孙二娘一听对方便是赫赫有名的景阳冈打虎英雄,便心生一计。忽地冷笑道:“小女子闻听景阳冈打虎英雄乃一血性男儿,不想却是一位只会欺负女流之辈的小人!在我看来,你也不过胸脯多长几两肉,筋骨多点蛮力,并无特别之处!”
众位看官,那武松被一小妇人如此小觑,心下如何受得?不由辩解道:“武二虽一介武夫,也不乏内秀,若非心细,早就着了你的道!倒是你,空有蠢笨腰肢,粗蛮手脚,手脚工夫远不及武二,手脚工夫差点也还罢了,小女人嘛......不想头脑也如此简单,武二略施诈术,你便上当,哈哈哈......”二娘又一阵冷笑:“不瞒好汉,小女子论手脚工夫,是与你相去甚远。好汉却有所不知,小女子出身象棋世家,自小棋力出众,这方圆十数里内却无一对手,似对弈这等雅事又岂是你这样的莽汉能为?”
不料那武都头却挪开脚步,放那妇人起身,接着一阵仰天大笑,直笑得黄沙乱走,翠叶横飞......二娘赞道:“好功力!但被小女子言中了不是?”武二正色道:“若论象棋,想我当年也曾是清河县的少年冠军,这些年奔走江湖,虽有荒废,基本功还是在的。今儿定要和你比试一二,若我方老将成了你的阶下囚,此前的冒犯之事便不予追究,若在棋盘上也窝囊十分,定不饶你!”
十里坡孙二娘迎战清河县打虎汉的消息不胫而走,震惊了孟州棋界。一时间,孟州棋界名流和众多棋迷纷纷汇聚于十里坡,为双方助兴。
正是:十里棋迷鱼贯列,
天高云淡柳扶风。
楚河盛事孟州路,
侠女得遇真英雄。
一张红漆木方桌置于十里坡前,四围置长凳若干。宾主落座,早有小二奉上好酒,为宾主各斟上一杯。二娘高擎酒杯,朗声道:“好汉请!”武都头执过酒杯,一饮而尽,连连赞叹:“好酒好酒!”眼见二娘一杯酒也下肚了,便一拱手:“大娘子请!”(插入一句:女士优先看来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当是时,四下鼓声大作,彩旗狂舞,“二娘加油,二娘加油!”的呼声此起彼伏,这是二娘的手下和孟州的棋迷在为他们的棋手鼓劲!
二娘粉臂轻扬,电目一扫,四下顿时鸦雀无声。当下,几百双眼睛紧盯着孙二娘那只扬起的手臂,那手悬在了空中,迟迟不肯落下,众人摒住呼吸,凝神于她的右手。那只手悬在右象上空,孟州棋迷深知,二娘擅长飞象局,看来今天是要使出平生拿手布局,一场恶战是难免的了。但见那手徐徐落下,近了,近了,众人的心也跟着下落,下落。可正当那手快要碰触到三路红象的一霎间,那手却似生了根似地定住了!足足有二十秒钟,那手倏地移开,在众人还没回过神之际,二娘已走了兵三进一!
众哗然,似挺兵局这类的布局,莫说在比赛场上罕见,就在平日的对弈中也不多见。这会儿,众看客又齐将目光投向打虎英雄,武松沉吟片刻便走了马2进3,接下来,双方落子如飞。
全局如下:
1兵三进一;马2进3
2炮二平四;车9进1
3马二进三;车9平6
4仕四进五;马8进9
5车一平二;车6进3
6马八进七;卒9进1
7车二进六;卒3进1
8炮八平九;车1平2
9车九平八;炮8平6
10车八进六;车6进2
11车八平七;车6平7
12车二退四;象3进5
13兵七进一;卒3进1
14车七退二;炮2退1
15车七平八;马3进4
16车八平六;炮2平3
17相三进五;车2进4
18炮九进四;马4退3
19炮九进一;马9进8
20车六进四;炮6平8
21车二平一;炮3进6
22炮四平七;马8进6
23车一平二;炮8平9
24车六平四;马3进4
25炮九进二;车2退4
26炮九平六!马6进7
27车二进七;象5进3
28车二平三;马4退5
29炮六平四;车2进5
30车四平六;炮9平6
31车三退一
红胜
纵观全局,红方行棋紧凑,杀法凌厉,竟是滴水不漏,直杀得黑方毫无反击之力!(以若兰之见,以孙二娘的棋力,于二十一世纪跻身于特大之行列亦不为过。此是题外话。)武松由衷赞叹道:“大娘子果是此中高人,小人自叹弗如!今儿个也算不打不相识,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行文至此,也该收笔了。或许诸位有所不知,事隔数百年,吉林陶汉明与重庆王晓华在一次枰场的角逐中竟演绎了完全相同的一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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