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尴尬的艺术

了然

尴尬的艺术

承认象棋是尴尬的艺术，需要直面现实的勇气。

一掷几千万，扔到中国最不争气的项目——足球——上的企业比比皆是，而肯拿出十分之一的投资来支持象棋的企业家却寥若晨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象棋的尴尬。

一位国家象棋大师，和普通教授比，他的社会地位要低得多；和三流歌星比，他的经济收入要低得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象棋的尴尬；

象棋发展了两千多年，新中国成立了半个多世纪，改革开放也搞了27年，时至今日，还有那么多的家长不准孩子学棋，还有那么多的老师反对学生下棋，理由是“不务正业”。千百年来对象棋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歧视，还在作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象棋的尴尬；

作为技术的象棋近五十年来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像一棵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的大树；但作为艺术的象棋还仅仅是粒没发芽的种子，连存活都成问题，更说不上生长发育﹑舒枝展叶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象棋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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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象棋距离我们太远，太远了。它就像哥白尼，伽利略等天文学家倾毕生精力进行研究的天体一样。在哥白尼的“日心说”出现之前，“地心说”统治了一千多年，自然科学也被束缚在神学的框框里；伽利略用一只30倍的望远镜去观察月亮，这种落后的工具也许会被如今天文台的临时工嗤之以鼻。时至今日，他们的学说早已被人们所接受，再也没人怀疑他们是对的了，就连三尺蒙童也知道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但人们似乎已经忘了伽利略曾因此被判终身监禁。

我们对作为艺术的象棋究竟知道多少？这是一个无法回避也十分尴尬的问题。象棋的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简单：一方棋枰，32枚棋子。“老妻画纸为棋局”，连农村不识字的老太太也会驱车跃马。但——，它真的这么简单吗？

也许我们一个有趣的现象。在CCTV体育频道的现场直播节目里，我们可以欣赏到各式各样的体育比赛。那些专职的体育评论员们对任何一种体育项目都可以品头论足说三道四，惟独对棋类项目噤若寒蝉，从不发表高见。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足球解说。无论是四年一届的世界杯，还是欧洲五大联赛，即使对世界一流的球队，包括最著名的球星和教练，评论员都敢横挑鼻子竖眼睛的。但到了棋类比赛时，他们把话语权同话筒一起交给了职业棋士。热情的近乎疯狂的球迷，会对世界冠军队排出352还是442的阵形发表不同看法，但没人会对胡荣华或许银川开局走五七炮还是飞相局提出异议。如果说中国的电视评论员和广大棋迷对他们喜爱的棋道知之甚少，颇有自知之明；那么恕我直言，他们对足球恐怕同样是略知皮毛。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李白这句诗指出了“认知的贫乏”，我们对象棋是否也存在着这种幼稚可笑的误读呢？当你说出“象棋就是一种普通游戏”时，你心里不觉得多少有些发虚吗？同样，当你说出“象棋更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时，你不还是同样的底气不足吗？这就是我们面临的最根本的尴尬。我们知道它就在那里，就像伽利略和神学家都知道月亮在那里一样，但我们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象棋的奥秘用天文望远镜是绝对看不出名堂来的。也许有一天，人们不再对象棋是不是艺术领域里的一枝奇葩表示怀疑，但我要说，那一天恐怕相当遥远。当我清醒地触摸到这种尴尬的时候，我必须坦率地指出，它既不是象棋艺术的尴尬，也不是职业棋手的尴尬，而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尴尬。

了然

注：文章摘自《象棋研究》，略有改动，原作者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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